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遥远的回音

--读钟春盛老师“听歌“有感

傅天放

＂••••••在一个寒冷的冬天夜晚，一位小女孩走在维尔纳空无一人的街道上，她拦住一位迎面而来的年轻人，请求：先生，您能为我临终的爷爷做忏悔吗？年轻人一言不发，点了点头••••••＂这是将近六十年前，我在昆明师院附小上三年级的时候，我的校长兼音乐老师高若兰老师在一节音乐课上向我们讲的故事。高老师身材高挑，短头发，眼睛明亮，她以柔和的语音接下去：＂••••••老人躺在床上，奄奄一息，他断断续续向陌生人忏悔他多年前为治愈妻子的病曾经偷过佰爵夫人家的一把小金勺。＂那是为爱情而做的功德＂，年轻人安慰他，接着问：你还有什么愿望吗？＂我想再一次回到那个美丽的春天，见到我的苏珊娜。＂老人喃喃。年轻人默默走向屋角那架布满尘埃的旧钢琴，揭开琴盖，手指一按••••••刹那间，黑暗消失了，破旧的小屋中充满了音乐优美的旋律••••••＂我看见了，看见了，花园中的苹果树开满了白花，温暖的阳光在树叶中闪烁，鸟儿从蔚蓝的天空飞过，苹果树下，我美丽的苏珊娜正向我投来迷人的微笑••••••＂幸福的泪水从老人眼眶中涌出。＂先生，我不愿还不知道您的名字就死去。＂老人说。＂我叫莫扎特。＂年轻人在渐行渐远的老人耳边低语。

昨天，在欣赏哥哥傅天纵发给我的钟春盛老师的杰作＂听歌＂时，五十八年前的故事忽然跃出我的记忆，摆在眼前，清晰无比，仿佛就在昨天。正如莫扎特用音乐为临终的老人带来春天一样，钟老师的＂听歌＂以无比自然迷人的阐述，亲切温暖，美丽楚酸；一下子把我拉回了遥远的学生时代。哦，那些难忘的记忆，那些亲切的面容，那些熟悉的景物，特别，那些伴随着我们一起成长的永远难忘的歌曲，那遥远的回音••••••此刻，正充溢在我的脑海中，亲近鲜活，让我不得不提起笔，向老师，向伙伴，向自己的灵魂，抒发我对音乐永不消逝的爱情。

昨天发生的事情已经记不清楚，但对遥远年代的故事却一点不忘，这可能就是生命老化的表现之一吧。我记得，在昆明师院附小，教音乐课的教室里有一架钢琴，高老师音乐课的前十五分钟是让孩子们随着钢琴的节奏练习音谱和音域，由低至高，再高：Do le mi fa sou la xi do,然后下降：do si la sou fa mi le do，这是音乐的基础，全世界最美妙的音乐都是由这七个变化无穷的音符组成的。小学学会的第一首歌是＂义勇军进行曲＂，这是每星期一在升旗仪式上必唱的歌，歌曲雄壮的旋律唱得我们热血沸腾：＂起来，不愿做奴隶的人们，把我们的血肉筑成我们新的长城••••••＂它把华夏儿女对祖国最神圣的感情揉进我们幼小的心灵中，天长地久，永恒不变。其次是＂劳动最光荣＂：＂太阳光清亮亮，雄鸡唱三唱，花儿醒来了，鸟儿忙梳妆，小喜鹊造新房，小蜜蜂采蜜糖，幸福的生活那里来，要靠劳动来创造。＂多美的歌曲啊！还有电影＂祖国的花朵＂插曲：＂让我们荡起双桨，小船儿推开破浪••••••电影＂青春的园地＂插曲：＂我们在这大地上栽种鲜花，我们在这大地上栽种鲜花，天天来浇水呵，小心爱护它呵，啊，花儿花儿快快开放快快开放吧，花儿花儿快快开放快快开放吧，红的花，白的花，黄的花，紫的花，把我们的祖国打扮起来吧，把我们的祖国打扮起来吧。＂1960年入读河内中华小学，戴着高度近视眼镜的潘老师教我们的＂种树歌＂：＂清明时节好春光，大伙儿插秧种树忙••••••＂和＂布谷鸟＂：＂（1）布谷鸟，布谷布谷叫，它说到，春天来到了，小朋友们，你们种了什么花草？我们给祖国种了许多圆圆的向日葵。（2）布谷鸟，秋天你来瞧，向日葵，向着太阳笑，收获的瓜子，堆得像小山一样高，我们给祖国种了许多圆圆的向日葵。布谷！＂接着是＂红旗红旗我们爱你＂，这首歌唱的最动听的是严肃矮小，嘴上总是叼着一根卷烟的李老师（绰号ba ly nghien)的美丽的女儿（记不清名字了）。她清雅素洁，气质出众。唱歌前，她缕一缕前额的刘海，昂起头，明亮的眼中闪着神圣的光芒，激越的歌声响起：＂（1）红旗红旗我们爱你，爱你的鲜明爱你的美丽，红旗红旗升起来，太阳照着你，春风吹着你，千万双眼睛望着你。（2）红旗红旗我们爱你，爱你的五颗星颗颗亮晶晶，红旗红旗升起来，你带来了光明你领导我们前进，我们要永远跟着你。＂还有从柬埔寨回来的邱老师的爱人方老师教我们的歌＂飞翔吧，红色的鹰！＂这首歌我弟弟傅天柱最爱唱：＂壮丽的河山辽阔的蓝天，我们的前途宽广无边，亲爱的祖国亲爱的党，召唤着我们勇敢飞向前。飞翔吧，啊红色的鹰，飞翔吧，啊红色的鹰，张开翅膀，挺起胸膛，乘着东风，迎着朝阳，向着社会主义飞翔，向着共产主义飞翔。＂但小学最美的歌曲应该是钟春盛老师教我们的＂静静的夏夜＂：＂静静的夏夜天空晴朗，皎洁的月亮闪烁光芒，小溪畔花朵芬香，小虫儿跳跃在草地上••••••＂和＂小路＂：＂（1）夜空闪烁着茫茫的星光，军鞋踏着沉沉的夜晚，迎着清凉的晚风，我走了一条静静的小路。啊，啊，弯弯的路，长长的路，亲爱的故乡的路，亲爱的故乡的路。（2）在烟火弥漫的战斗中，我时刻怀念着这条小路，为了亲人们的安宁和幸福，我走了一条静静的小路，啊，啊，弯弯的路，长长的路，难忘的故乡的路，难忘的故乡的路。＂这首歌描述一位上战场杀敌的战士在漫漫的星空下，走在故乡小路上的神圣感受。简练，深沉，壮美；与前苏联卫国战争时期的＂小路＂：＂一条小路曲曲弯弯细又长，一直通向迷雾的远方，我要沿着这条细长的小路，跟着我的爱人上战场。＂异曲同工，如出一撤。＂还有那首让我明白音乐真谛的，我永远忘不了的＂勘探队员之歌＂（看拙文＂深深的想念＂）：＂白云，环绕着祁连山，鲜花开放在青海的草原，草原上有肥壮的牛羊，深山里有无尽的宝藏。哪怕重重的高山无边的草原，哪怕滚滚的河流道路艰难，我们骄傲的高举着红旗，勇敢地走向生活，为了寻找地下的宝藏，把青春献给祖国。＂啊，太多了，太美了！在新华小学上五乙班的时候，由陈丽华，钱丽燕等同学表演的舞蹈＂打猎舞＂，轻快又活泼，当小猎人们扛着猎枪在舞台上出现时，冯慕嫺在后台为舞蹈伴奏的歌声响起：＂树林是多么美丽，天气是多么好，打猎啊，打猎啊，打猎我最爱好，我不打兔子山羊，专打狐狸和狼，我爱幸福与和平，我爱这大树林，我爱幸福与和平，我爱这大树林。＂还有难忘的＂太阳出来石榴红＂，＂列宁山＂，＂共产儿童团＂，＂美国佬，是强盗＂，＂滔河游击队＂，＂戽水＂•••••还有加入少先队时我们唱的＂少先队员之歌＂：＂前进，跟着青年团的步伐前进，做个胡伯伯的好孩子，我们牢记着庄严的誓言，决心做个英勇的少年••••••＂和＂我们是光荣的少先队员＂：＂我们是光荣的少先队员，鲜艳的红领巾在胸前飘扬，生活在祖国的土地上，美好的前途无限宽广，啦啦啦啦啦前途无限宽广。我们现在努力学习锻炼身体，我们将来要去建设祖国，到工厂，到农庄，到战斗的前方，为社会主义献出力量。＂我还记得，1960年3月2日，（后来改为2月3日？）越南劳动党成立30周年纪念日，中华小学组织庆祝大会，其中，越语大合唱＂ca ngoi dang lao dong viet nam"（歌颂越南劳动党）特别让人难忘。当时，我才刚从中国过来，只会几句越语，但在老师，特别是在辅导我学习越语的李均昌同学的动员下，也胭脂口红，白衣蓝裤，滥竽充数的夹在合唱团中引吭高歌："vung troi dong anh hong tuoi sang bung len,dan bo cau trang bay ve trong nang moi ,ngan trieu dan ,xiet tay nhau ,dung quanh dang lao dong viet nam......dang lao dong viet nam vi nhan dan tien phong dau tranh."这首歌雄浑，庄重，神圣，自然，优美，是政治歌曲无可替代的上乘之作。还有那首：＂tien len doan vien",(加入共青团）＂：＂day mot mua xuan tram hoa he tung bung, day thoi nian thieu hat ca vang bung ,khan quang do tuoi em yeu em men thuong ,quyet tam ren luyen cho minh cang tien len .tien len doan vien em uoc ao bao ngay ,xung chau bac ho dung xay nuoc sau nay ,tien len doan vien theo dang tien phong ,buoc theo la co ,nhuom mau dau tranh＂。1961年，河内中华小学与纸桥县的河内二级安和学校（truong cap hai yen hoa)结为姐妹学校，隆重的结义仪式在中华小学长长的天井广场举行。我弟弟傅天柱在随后的唱歌比赛中，以清纯的歌声和自然可爱的风格获得中华小学男生独唱第一名。那首歌叫＂牧羊＂：＂小鞭儿一甩，响满庄，赶着羊儿出村庄，草儿鲜，羊儿壮，小羊羔儿我抱上••••••＂这个喜讯是三天后由评委之一的麦俊雄老师亲临我家告知的。我记得很清楚，麦老师敲响我家二征夫人街16号家门的第一句话：天放，快叫妈妈杀鸡庆祝，你弟弟得了第一名。哦，弟弟，此刻你在哪里？你什么时候回来？你还记得中华小学那个难忘的下午，记得那些美丽的歌曲吗？写到这里我心如刀绞，泪如泉涌••••••记忆把时间的巨轮扭转，也是在那个难忘的下午，我第一次听到我校最美妙的女生二重唱，新疆歌曲：＂苹果花开的时候＂：＂苹果花儿，正在开放，原野里弥漫着清香，大路上，走来了，一队年轻的勘探队员••••••一群姑娘急急忙忙跑出果园，把勘探兵拦在大路上，树荫底下铺满了美丽的花毯嘿！请朋友坐下来歇歇凉••••••啊，姑娘们，挥舞着头巾，望着那勘探队员走进了天山，望着那勘探队员走进了天山。＂这首歌的表演者是我校两位可爱美丽的女生全丽燕和冯慕嫺。她们娴熟动人的二重唱，清纯的音质，精湛的表演艺术，把天山脚下美丽的风光，热情待客的姑娘和把青春无私奉献给祖国的勘探队员之间的纯真感情演绎的无比生动，就像一幅巨大的充满了动感的风景画鲜活的展现在你面前。在歌声中我嗅到了苹果花的清香，听到了姑娘们的朗朗笑声，感受到了青春理想前所未有的美丽和崇高。哦，丽燕和慕嫺，五十多年过去了，不知你们能否看到这篇文章？我是多么渴望再一次听到你们的歌声啊！丽燕和慕娴，你们可知道，你们当年清纯的歌声和娇美的面容，直到今天，还是我们这群＂君子＂老校友的＂好逑＂呢。在钟老师＂听歌＂下方附有一张照片，我一眼就认出站在左右两旁的钟老师和原河内中华小学陈长江校长。陈校长体魄健强，身板硬朗，性格直爽，声音洪亮。中华小学狭长的天井空间经常回荡着他激越的歌声＂红五月＂：＂漫天的红旗迎风飘扬，我们的队伍奔向前方，工人阶级乘长风破海浪，五一劳动节千万人齐欢唱。红五月，英雄的五月，全世界的劳动人民结成一个力量，英勇向前进，为和平为解放，我们一定要让全世界，放光芒。＂在六十年代初，当中国政府把越南华侨＂无条件交给越南政府管理＂后，（直到很久以后我们才知道。）华侨群体开始分化，从华联会，新越华报，中华中，小学，无一幸免。陈校长也受到歧视，排挤，迫害。我记得，上六甲班时，有一天放学后，早熟的女同学莫凤英约我留下，给我看一封匿名为＂花果山＂的男生寄给＂水帘洞＂（她）的情书。那是一个初冬的傍晚，学生早已放学回家，校舍空阔，四周宁静，远处传来劳工陈伯的阵阵咳嗽声；我们正聚精会神研究＂情书＂时，忽然一阵深沉凄凉的歌声从上而下沿着楼梯响起，让我心惊胆战，毛发悚然：＂谁愿意做奴隶，谁愿意做马牛，人道的烽火，燃遍了整个的欧州••••••＂（夜半歌声）随着歌声的节奏，平时在大众面前意气风发，斗志昂扬的陈校长此刻却神色凝重的从三楼缓缓走下来••••••今天，在读钟老师＂听歌＂的故事时，我才能感同身受的洞悉当年压抑在我们敬爱的陈长江校长心中的巨大苦痛和孤独无奈。才能了解：＂谁愿意做奴隶，谁愿意做马牛＂的深刻含义。前两年，陈校长的女儿陈楚霞河内旧地重游，我招集了一帮校友，在西湖边组织了一个小小的欢迎会，我们高举酒杯，纵情歌唱，欢乐的歌声激起湖水波光闪闪，餐厅服务员和四周的食客都把惊讶的眼光投向我们这群无忧无虑，无忌无束用华语高歌的老人。＂半世纪前的校友重逢＂，我向周围的观众解释。观众们都不约而同的为我们纯真的友情拍起了手。从香港回来的楚霞十分年轻靓丽，歌喉极其动人，技艺纯熟，正统，声色并茂，让我情不自禁的想起她爸爸，我敬爱的铁心柔肠的陈长江校长。

1962年，从位于河内市中心狭窄熙攘的古老街道梁玉娟街的河内中华小学校址一下来到位于傅德政街宽阔的河内中华中学，别上＂河内中华中学＂的校章，心中的激动自豪不言而喻。值得庆幸的是我们初一戊班的班主任邱念华老师也就是我们的音乐老师。邱老师教我们的第一首歌曲是歌颂胡志明的越南歌曲＂领袖颂＂（Lanh tu ca)：红光照耀着东方，金星红旗在飘扬。胡志明高举着红旗，拯救被压迫的民族，胡志明万岁，他为越南自由解放战斗。＂通过这首歌我们学会了打拍子，1，2，3，右手举高向下，向右，再向上，形成一个直角三角形，非常有节奏感。这首歌我在北京，上海，广州，许多场合以中越文唱过。中国朋友都为歌曲的庄严，神圣和优美而惊讶不已。接着是＂卖报歌＂：＂啦啦啦，啦啦啦，我是卖报的小行家，不等天明去等派报，一面跑，一面叫：今天的新闻真正好，七个铜板就买两份报。＂那一年，我们初一的音乐考试就是以＂卖报歌＂为题材的。讲台上，邱老师以极快的速度唱谱：＂sou sou sou,sou sou sou,mi sou la sou mi le mi sou,sou mi sou mi le do mi le,mi mi le ,la do le ,la la sou mi la sou sou mi le mi sou,sou mi le mi sou mi le mi la do le mi do"而考生们也必须以同样快的速度记下曲谱：＂555，555，35653235，53532132，332，612，66536553235，5323532361231＂，然后再填上词。我记得，几乎全班同学都以优良成绩过关。另一首动人的歌曲是＂哈瓦那的孩子＂：＂美丽的哈瓦那，那里有我的家，明媚的阳光照新屋，门前开红花。爸爸爱我像宝贝，邻居夸我好娃娃，可是我从来没有见过亲爱的妈妈••••••＂紧接着，＂四海翻腾云水怒，五洲震荡风雷激＂！世界革命风起云涌，抗美救国如火如荼。以政治题材为主题的歌曲：＂全世界无产者联合起来＂，＂国际歌＂，＂亚非拉人民要解放＂，＂我们走在大路上＂，＂学习雷锋好榜样＂，＂解放南方＂，＂誓死保卫我祖国＂，＂万岁毛主席＂，＂长江，红河＂，＂古巴西，洋基诺＂••••••这些雄浑壮美的革命歌曲，几乎风靡了我们的整个青春年华。在中华中学疏散地点，和平省九龙农场；在美丽的大自然怀抱中，我们天天都唱的歌：＂社员都是向阳花＂，＂高举革命的大旗＂，＂红梅赞＂，＂珊瑚颂＂，＂南泥湾，＂＂洪湖赤卫队＂，＂英雄赞歌＂，＂唱支山歌给党听＂，＂谁不说俺家乡好＂••••••同学们不但唱，而且还经常相互抄送。这些优美难忘的歌曲，直到今天，一有空，我还会低吟浅唱，兴致勃勃的哼上几句。1965年，中华中学组织运动会，需要选择一首主题歌，在一次操演结束后，身材魁伟的体育老师苏志坚老师站在高高的台子上，用播音器连播几首歌后，问：同学们，哪首歌好？大家不约而同高呼：第二首，第二首！那就是蒙古族歌曲：＂我们是双翼的神马＂：在＂我们是双翼的神马，奔驰在草原上，啊哈荷，草原滚滚翻绿浪，草肥牛羊壮••••••＂歌曲雄浑，欢快的节奏中，我校运动健儿奋发图强，顽强拼搏，打破了一个又一个的校运会纪录，特别，高二班的吴绍武同学，以1米70的优异成绩，刷新了河内普通中学的跳高纪录。（旧记录为1米68）最让我感动的是在1965年，高三班的毕业典礼上，手持证书的大哥大姐们献给他们的班主任，敬爱的钟国荣老师的歌曲“可爱的苹果”：“可爱的苹果啊，可爱的苹果啊，你代表我们热烈的心，去慰问我们亲爱的老师。老师教育我们，就像园丁培养你一样，多少心血花在我们的身上，我们感谢，亲爱的老师，我们感谢亲爱的老师。”多么感人的场面啊！钟老师不时用手帕揩去眼角涌出的泪珠，而学生们，我看到李念芸，李红......的眼中也都闪烁着激动泪花......总结在河内中华中学三年的学习劳动生活，于我，有两首歌最重要，那就是让我坚定共产主义理想的电影＂生命的火花＂的插曲：＂宝贵的生命属于人民，让生命的火花放射光芒，勇敢坚贞，意志如钢，大时代的儿女你不寻常，你不寻常，为了祖国和人民，让生命放射出光芒。＂再一首是我校音乐天才陈金荣学兄创作的＂我爱越南＂：＂连绵的长山啊秀丽的下龙湾，看那无边的田野丰富的矿产，这片富饶美丽的地方，是我心爱的第二故乡，我爱越南，我爱越南••••••＂太优美了！这首歌通过我校著名的女高音吴佩珠学友出色的表演，把我们华侨对第二祖国越南的热爱升华至一个浪漫，圣洁，完美的境界。1995年初春，我曾经在北京与黄文欢的秘书李文坤学兄一起唱过这首歌。（那天，围着热腾腾的火锅，我们相互凝视，轻轻歌唱：＂连绵的长山啊秀丽的下龙湾，是我心爱的第二故乡••••••＂友情的花朵在音乐的记忆中默默绽放，空气中仿佛注入了一种新的元素，让我们完全沉醉在遥远岁月发酵所凝聚的馨香中。）值得一提的是歌曲的作者，饱受牢狱之苦的金荣学兄获得自由后，仍然保持着对生活的热爱和对音乐的激情。他回到太原越北艺术学校声乐系任教，把一生无私奉献给了越南的音乐事业。他一直没成家，每次回河内，他与黄梦庆校友都会到我家小坐。我们在柚子树下，推心置腹，无所不谈。他还把＂我爱越南＂整首歌以工整的楷书抄写给我。音乐能让有限的生命化为永恒。今天，这两位可敬的学兄皆已升上天国，但＂我爱越南＂优美的旋律，承载着我们对第二故乡深沉崇高的爱，将永远飘荡在越南大地上，永远铭刻在我们心中。

越南华侨学校人才辈出，十多年前，越南外交部史无前例的组织了一次在河内工作的外交使节的唱歌大赛，中国大使馆二等秘书，我校前校友李军以一首含义深刻，旋律优美，歌颂胡志明的歌曲：＂北坡森林里的歌声＂，（Tieng hat trong rung bac po )力压群雄，一举夺冠，为中国外交界赢得了声誉，一时成为越南外交界的佳话。

1966年初春，抗美救国战争进入最激烈的阶段。我和关思卓骑着单车，驮着背包，翻山越岭来到海防侨中疏散地，广宁省东朝县，平溪乡，边灶村，继续我们中断的学业。在那片美丽的土地上，在集体温暖的怀抱中，在老师，特别是在我们高一班班主任郭碧霞老师的孜孜引导教诲下，度过了我最后的学生时代。那是多么让人难忘的时光啊，想想吧，一群十七八岁的少男少女，心中怀着远大抱负，眼中闪着理想的光芒，涉水翻山，砍竹伐木，兴建课堂，在美国飞机投下炸弹腾起的烈火硝烟中书声朗朗，歌声阵阵，笑语盈盈••••••真是太英雄，太美丽，太浪漫了。写到这里，那些歌曲优美的旋律开始在我心胸中涌动，喷薄欲出。看吧，在环绕着我们校舍阿娜多姿的翠竹丛下，美丽的女同学蔡时玲，许方明，罗雪卿，梁映秋，陈慧娴••••••动情的歌声响起：＂花儿为什么这样红，为什么这样红，哎哎哎，红的好像，红的好像燃烧的火，它象征着纯洁的友谊和爱情。＂，＂姑娘好像花一样，小伙儿心胸多宽广••••••＂,"美丽的姑娘见过万千，独有你最可爱......“当时，友情在时光的催化下，正从少年的青涩慢慢转化为一种朦胧的感觉和追求。因而，雷振邦的＂冰山上的来客＂就自然而然成为当时我们最喜爱的歌曲之一。除了＂花儿为什么这样红＂以外，还有＂冰山上的雪莲＂，＂高原之歌＂••••••其中，何定智唱的＂永别战友＂最为出色：＂天山脚下是我亲爱的家乡，当我和她分别的时候，好像那哈密瓜，断了瓜秧。白杨树下住着我心爱的姑娘，当我和她分别的时候，好像那杜尔它，闲挂在墙上••••••＂听他唱完后，我还特地把从河内带来的，印有＂冰山上的来客＂电影歌曲的卡片送给了他。还有黄旭华的＂春暖花开＂，关思卓的＂马儿啊，你慢些走，＂罗雪卿的＂女跳水队员＂。特别，一唱起来就让我们热血沸腾的：＂中华儿女志在四方＂：（1）＂迎着晨风迎着阳光，跨山过水到边疆，伟大祖国天高地广，中华儿女志在四方。哪里有艰苦，就在那里奋发图强，哪里有困难，就在那里百炼成钢。嘿！革命的重担，扛在肩上，毛主席的话儿记在心上，红在边疆，专在边疆，在斗争中奋勇前进，朝着共产主义的坚定方向。（2）满怀热情满怀理想，跨山过水到边疆，伟大祖国天高地广，中华儿女志在四方••••••＂在海防华侨中学，虽然我们对抒情歌曲情有独钟，如＂草原之夜＂：＂美丽的夜色多沉静，草原上只留下我的琴声，想给远方的姑娘写封信㖿，可惜没有邮递员来传情••••••＂但青春豆蔻的梦幻和浪漫，怎抵得＂革命的怒潮，排山倒海。＂革命歌曲仍然是主导我们思想和歌喉的巨大力量。当时，平溪乡的父老乡亲大多是华族，讲＂白话＂。我们高一班的文艺队：陈典健，廖强忠，关思卓，曾庆华，许志绵，容浩海，傅天放，黎镇光••••••经常在溶溶的月光和闪闪的星光下，为乡亲们表演文艺节目。正是这些激昂的歌曲，点燃了我们无悔的青春，它有如夏日的阳光，把我们前进的道路照亮。这些歌曲，直到今天我仍然一字不忘。比如＂在战斗的越南南方＂（1）＂在战斗的越南南方，革命的旗帜迎风飘扬，英雄的越南兄弟姐妹，高举起反侵略的刀枪。为祖国统一，为民族解放，英勇斗争，团结如钢，严惩卖国贼，痛击美国狼。人民的武装越战越坚强，越战越坚强！（2）看东方已满天红光，报晓的雄鸡放声歌唱，歌唱那湄公河的黎明，预告那侵略者的灭亡。为世界和平，为人类解放，英雄的越南，高举起刀枪，不屈的人民，战斗的榜样。反帝的旗帜高高飘扬，高高飘扬！＂比如＂解放军之歌＂：＂从田野到草原，从密林到高山，人民和我们齐奋战。我们是解放军，人民的子弟兵，对敌人仇恨冲天。同胞啊，敌人蹂躏我家园，为祖国去赴汤蹈火。前进，战斗的呼声雷响天地，前进，我们要去解放南方。＂比如＂誓死保卫我祖国＂：＂美帝侵犯了我们的祖国，新旧仇恨比山高，四海掀起了愤怒的波涛，同胞啊，同胞啊，愤怒的火焰在燃烧，要把那敌人消灭掉，站起来，准备好，团结一心，战斗！奋勇向前，战斗！誓死要把祖国保。＂比如＂椰林怒火＂：＂四海翻腾着愤怒的波涛，祖国大地烈火在燃烧，枪炮装满仇和恨，椰林莽莽怒火烧。解放南方，保卫北方，坚决打败美国强盗！保卫北方，解放南方，坚决打败美国强盗。＂唱完第一段，演员们振臂齐呼：越南必胜，美帝必败！美帝必败，越南必胜！观众乡亲们也被感染，也振臂高呼：越南必胜，美帝必败！哦，太多了，太多了！那火红青春，那峥嵘岁月，那同窗情谊，那难忘歌曲••••••怎能用语言文字来替代？在我的笔记本里，有一首王丽珍同学抄送的歌曲＂远航归来＂，非常感人：＂祖国的河山遥遥在望，祖国的炊烟招手唤儿郎，啦啦啦，啦啦啦啦招手唤儿郎，秀丽的海岸绵延万里，银色的浪花让人感到亲切甜香，祖国，我们远航归来了，祖国，我们的亲娘，当我们回到你的怀抱，火热的心又飞回海洋。＂这首歌的旋律非常优美，节奏欢快，辽阔，明亮。有一种让人感到大海的宽阔，但水手的胸襟更加宽阔的感觉。我记得丽珍对我说：我不善表达，还是让音乐代我说吧。是的，在人类高深情感的表达方面，当其他一切艺术形式都苍白无力时，只有音乐能凌驾于一切之上，它能把你对大自然，对祖国，对亲友的真情和热爱，体现得余音绕梁，淋漓尽致。2011年9月的一个傍晚，仿佛明白我的心愿，在美国加州，郭碧霞老师拨通了远在加拿大钟春盛老师的电话，递给我：＂跟钟老师说几句吧＂。半个多世纪过去了，但老师的声音一点没改变。＂＂老师，还是让我唱给你听半个多世纪前你教我们的歌曲小路吧，＂言毕，我开始唱：＂夜空闪烁着茫茫的星光，军鞋踏着沉沉的夜晚••••••＂无线电波载着我的歌声，我的真情，我的感恩••••••横跨时空，穿越万水千山，五十年后，终于飞到了敬爱的老师的身旁。在北美，听郭老师说吴秀玲同学身体欠佳，我立刻拨通电话，安慰她说：秀玲，你还记得学生时代我们一起唱的，你最喜爱的＂共青团员之歌＂吗？不等对方回答，我开始唱：＂听吧战斗的号角发出警报，穿好军装拿起武器，共青团员们聚合起来踏上征途，万众一心保卫国家，我们再见了亲爱的妈妈，请你吻别你的孩子吧，再见吧妈妈，别难过，莫悲伤，祝福我们一路平安吧••••••＂对方沉默，但我能想象出秀玲的惊讶和激动。

1967年10月1日晚上，我从越南陆军军官学校休假回河内，身着戎装，与哥哥傅天纵一起到位于行帆街的粤东会馆观看河内华联会文艺队的文艺表演，其中，印象最深的是翘着两条小辫子的汪海燕大姐可爱的小妹妹汪美莉唱的两首歌：＂北京的金山上＂和＂战区之春＂(xuan chien khu)，唱的太美丽，太动人了！这是在我15年漫长的军旅生涯中，第一次，也是最后一次听到我们越南华人表演的音乐节目。

有时我想，如果没有陪伴着我坎坷漫长人生的这一切歌曲，我的生命会怎么样？枯燥，萎靡，愚昧，消沉，无望••••••不用说用中文书写，可能连中文都记不清了。音乐太神奇了！有音乐的世界不黑暗，不老朽，是永恒的春天。想想吧，时光和岁月可以尘封一切，但音乐却永不消失，每一首歌都携带着产生它的时代的特独气息，只稍稍疏导一下，它就会携带着纪念，沿着时间的顺序潺潺流出，生动无比，就像此刻我在写这篇文章一样，不用思索，轻而易举，沿着时间的顺序就可以一直写下去，直到永恒。谢谢钟老师，谢谢钟老师的“听歌”为我们带来的神奇感受。音乐有种伟大的力量，它让我从善如流，上善若水，知道敬畏和感恩；音乐引导我永远向往蓝天的纯洁，白云的袒露，阳光的金黄，绿叶的摇曳，友情的珍贵和人性的美好。我坚信，许多年后，即使我的肉体已经腐朽，灵魂已经安息，但音乐仍将统治着我们的星球，大自然的天籁仍在循环，我们的子孙后代仍在歌唱，生命仍将在音乐的节奏和韵律中生生不息......看！此刻，我的生命，正在音乐的大河中澎湃而去。于我，音乐不只是爱好，音乐早已升华为一种痴迷，一种快乐，一种力量，一种信仰了。今天虽然和校友老师相隔千万里，但我们的心却可以在我们所熟悉的歌曲的同一音符上跳动，灵魂在同一韵律中震颤，我们仿佛从未分离。想想吧，世界上还有什么比这更让人感到欣慰，感到幸福的呢。

傅天放。2014•10•1 于越南河内。

后记：这篇啰里啰嗦的文章是在看完钟春盛老师的杰作＂听歌＂后一气呵成的。主要是写给我海防华侨中学和河内中华中，小学同一届校友看的。（对其他校友来说可能就显得太冗长，太无味了。）我从来没有这么轻易和不加思索的写过东西，因为这些歌曲信手拈来，早已溶入我的热血和灵魂中了。但由于文章的内容横跨半个多世纪，虽然很自信，但说没有错误是不可能的。前几年，我曾经看过陈金云学友写的一篇文章，非常精采，内容是描述与中华小学郭秀英老师在半个世纪后相逢的感人片段。金云在小学与我同班，他的感受可以说就是我的感受。但他献给老师的歌曲＂红旗红旗我们爱你＂第一段的最后一句错了，不是：••••••我们永远爱你，而是：••••••千万双眼睛望着你。所以，由于时间的涤荡，文章有误在所难免，期盼老师和众校友的体谅，批评，指正。

顺附上三张照片1:我与李文坤学兄举杯同唱“我爱越南“。

2:在欢迎王廷芳老师的宴会上，我引吭高歌“可爱的苹果“。

3:与越南朋友在南宁探望容浩海同学的妈妈，敬爱的李端生老师时，我情不自禁歌唱“夕阳红“。

与陈金荣学兄的合照一时找不到，下次再补。

傅天放，即日。

附上下面三张照片

1.与李文坤学兄在北京火锅店高举酒杯，同唱歌曲：“我爱越南”

2，在河内欢迎王廷芳老师的宴会上，我引吭高歌：“可爱的苹果。”

3，与越南朋友在南宁探望容浩海同学的妈妈，敬爱的李端生老师，我禁不住高歌：“夕阳红”。

傅天放。2014•10•1 于越南河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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后记：这篇啰里啰嗦的文章是在看完钟春盛老师的杰作＂听歌＂后一气呵成的。主要是写给我海防华侨中学和河内中华中，小学同一届校友看的。（对其他校友来说可能就显得太冗长，太无味了。）我从来没有这么轻易和不加思索的写过东西，因为这些歌曲信手拈来，早已溶入我的热血和灵魂中了。但由于文章的内容横跨半个多世纪，虽然很自信，但说没有错误是不可能的。前几年，我曾经看过陈金云学友写的一篇文章，非常精采，内容是描述与中华小学郭秀英老师在半个世纪后相逢的感人片段。金云在小学与我同班，他的感受可以说就是我的感受。但他献给老师的歌曲＂红旗红旗我们爱你＂第一段的最后一句错了，不是：••••••我们永远爱你，而是：••••••千万双眼睛望着你。所以，文章有误在所难免，期盼老师和众校友的体谅，批评，指正。

傅天放，即日。

亲爱的老师和校友，“遥远的回音”一文是在看完钟春盛老师的杰作“听歌”后我一气呵成的。那天是十月一日。但由于我不擅长使用iPad，不知为什么在打字时文章突然从iPad 中消失了，太头疼了。还好这些内容早已深刻在我的记忆中，我又凭着记忆在今天（10.3）再写一遍，同时努力修改，让文章的内容与事件发生的时间同步。我希望能获得大家的同情和谅解。

傅天放2014.10.4于河内。

美虹你好！

今天我女儿从我的iPad中找到了我10月1日一气呵成的“遥远的回音“的原文。与后来凭记忆重写的文章出入不大。（只缺少钟国荣老师的一段）重要的是我找到了与陈金荣学兄合照的相片，同时，还有一张我们一戊班全体同学与班主任兼音乐老师丘念华老师，关怀炎校长，苏志坚老师，曾明老师的合照。一张有冯慕娴的女生合照。还有一张是生活在维尔那的我校文艺委员，能歌善舞，多才多艺的黄广娇同学的照片，一并寄给你，希望能与原文一起上网。谢谢！

傅天放。2014.10.9于越南河内。

新加的照片如下:

1:与陈金荣学兄在我家合照。（1992.2）

2:三丙班女同学。前排左起：陈美诗，罗玉芳，郑宝釵，余丽爱。后排左起：吴秀珍，李伟萍，梁玉华，冯慕娴，廖华娣。

3:今天定居在莫扎特的故乡维尔那的我校文艺委员，美丽多才，能歌善舞，品学兼优，（后来加入越南人民军后勤总局文工团）的黄广娇校友。

4:我亲爱的河内中华中学初一戊班全体同学。一排左至右：吴秀珍，王纯仪，关好芝，叶致英，刘金梅，郑宝釵，李伟萍，陈美诗，廖华娣，李云，陈玉燕，罗玉芳，廖伟清。二排左至右：丘念华老师，关万源，关远为，傅天放，黄健强，陈康荣，（陈金荣学兄的弟弟）关怀炎校长，曾明老师，苏志坚老师，霍宝才，关思卓。三排左至右：王义辉，陈建和，黎汝星，梅桂山，侯国福，程熙治，陈强，周福强，钱国安。

我的“遥远的回音”就是为他们写的，相信会在全体同学心中引起共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