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干校日记》节选之三

陈金云

【作者的话】1975年11月，柳州地区宣传部借雒容“五七干校”的校舍，举办一期政治经济学理论培训班，为期两个半月。农场派我与另一个生产队指导员参加学习。期间，发生不少有趣的小故事。为此，节选几篇日记，整理出来与大家分享。此前，本人曾将两则日记作为单篇在网上发表，权当节选之一和之二吧。

1975年12月7日，星期日，阴。

干校准备盖新食堂。上午开展义务劳动，我们第一队学员负责挖一段地基。

下午是自由活动时间。我想出去理发，小邓自告奋勇地说：

“天这么冷，不用到外面去，我帮你剪。”

拿锄头挖山造林他确是能手，可是，“做天下头等事业，用世间顶上功夫”（传说，这是雍正皇帝赐予剃头师傅的对联），他能行吗？我有点怀疑。

“呵呵！”他笑眯眯地说：“我们在林场都不去理发店，你帮我剪，我帮他剪，所以我也会一点。”

组里几个人围过来。小莫说：

“你们理的是平头，小陈的是小分头，发型不同啊！”

“呵呵！都差不多。”

小邓出去一会儿，不知到哪里借来一把普通剪刀，没有梳子。我有些担心他剪不好，闹出洋相。后来我想，人家这么热情，反正我又不上街，就让他实践一下吧！

平时我去理发店理发时，理发师都是手工推剪或剪刀与梳子配合使用的。如今，小邓只有一把剪刀，他怎样控制发量与厚薄呢？几个人边看热闹边评头论足，一会儿说左边剪短了，一会儿说右边剪得不平整……

大概是吸一支烟的功夫，小邓停下手，笑眯眯地说：

“好……咧！”

小莫在农科所也帮同事理过发，有些经验。他对小邓说，左边理得短了一些。于是，小邓又认真返工。小莫再看，又说右边剪得过了，就接过剪刀帮忙“收拾残局”。

这时，小韦从外面回来，凑上来看热闹。他一看，连忙制止大伙：

“喂喂！别剪了，你们把小陈的头发剪坏了，像个汉奸头似的。”

大伙一听，左瞧瞧、右看看，都哈哈大笑起来。虽然没有镜子，听小韦这么一说，我也想象得出那是什么模样了，真有些啼笑皆非。看小邓有些难为情的神态，我安慰他：

“谢谢你！没事，过一段时间头发长出来就好啦！”

小韦说，这样的“发型”太难看了。他在林场是“业余理发师”，经常义务为职工理发。他当仁不让地说：

“来！我帮你修一修吧！他们剪得太高，我只能做些补救了。”

小韦拿起剪刀，看来他的动作娴熟多了，蛮有专业水平。经他一番认真的修剪，大家都说，我的头发整体比例协调多了。

我打一盆水，照“镜子”一看，我原来的小分头差一点就变成“陆军头”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