过客

“九一一”事件曾给我留下难以磨灭的印象，本来准备在十周年祭使时写篇回忆，但本·拉登被击毙，促使我提早执笔，加入全世界庆祝者的行列。

高空惊魂

2001年九月十日，我第一次赴加拿大旅游。由于阮囊羞涩，只好选择最便宜的航程：先搭越航取道巴黎，再转乘法航飞蒙特利尔。我在戴高乐机场辗转了一个晚上，次日偕内子兴冲冲登上加拿大班机，暗自为自己的小算盘打得叮当响而庆幸。

九时许，飞机正在大西洋正中，我正浑然入睡之际，内子手足无措地把我唤醒。只听见正在播音：飞机遇到技术故障，要打回头。机上只有我俩是越南乘客，只见外国乘客有的在长吁短叹，有的画十字，甚至掉泪，好像到了世界末日。我也在纳闷，如果真的飞机遇到故障，应该就近降落亚速尔机场，而不应该舍近求远飞回法国。

回到戴高乐机场，我跟法航人员比手划脚讲不通。他们终于请来了一位台湾钱小姐当翻译，我才弄明白纽约发生了惊天动地的恐怖事件，美国机场全部关闭，飞近美国的飞机改降加拿大，其余飞往美、加的飞机一律折回出发地。我们领到两份麦当劳跟两张希尔顿饭店门票，并且声明只解决一晚，以后悉听尊便。我提出抗议，但他们解释这是不可抗拒因素，法航无赔偿责任。

我夫妻饥肠辘辘，先解决肚皮要紧，但两人也吃不完一份麦当劳。我们贪吃饭却耽误了前往饭店的免费巴士，只好打的。由于我们携带百多公斤重的四大件行李，步履艰难，司机硬逼我们分乘两部的士。司机装疯扮傻地问我们是不是要到“巴黎希尔顿“？我以为每个城市应该只有一家希尔顿，就点了点头。结果他们带我们兜了个大圈子，到了巴黎希尔顿，却走错了地方；最后又回到靠近机场的戴高乐希尔顿，不到一公里路，白白花了二百多块美金。原来希尔顿共有三家分店：巴黎、戴高乐机场、奥尔良机场，此家非彼家。虽然是我们人生地不熟并且惊魂乍定，但巴黎司机敲外国游客竹杠之狠可见一斑。

入住前，饭店管理人员穷凶极恶地追查我们的“VISA”，我以为法国人奉公守法，没有“签证”恕不接待。当我跟他们解释由于无法预知落难，没有办入法国的签证时，他们却连连“NO,NO”。原来他们关心的只是我们的荷包，当我出示不止一张合格的“VISA”卡，他们点头哈腰，马上换了一副谄媚的面孔。

享受五星饭店的住宿和丰美餐点可真不错，但要自掏腰包可承受不了，接着的问题是何去何从。“急病乱投医”，只好四处打电话求援，不料歪打正着，接通了我弟弟在法国的好友，他答应马上派车来接，解救了我们燃眉之急。

不得已的游客

我们不得已滞留巴黎，好在我弟弟的朋友开越南土产连锁店，家道殷实，给我们腾下位于市中心的空房，住宿问题应刃而解。我每天打电话询问钱小姐何时有班机飞加拿大，得不到确切地回答，心急就像热我上的蚂蚁。等到第三天，我再也耐不住了，直接跑去问法航。由于机期无法确定，他们建议：免费送我们回越南，到蒙特利尔机位照旧保留。我们本来就没有什么急事，这样的安排，在我看来也无不可，但我妻担心一大堆容易腐烂的送人食品，急得直跳脚，扬言要到法航大本营打地铺。俗话说，“鬼也怕恶人”， 法航经理只好打圆场，答应航班恢复后第一班留给老幼残疾等优先对象，第二班就给我们留位，妻才悻悻而回。

吃了这颗定心丸后我们放心逛遍巴黎，先是步行走遍邻近的塞纳河、巴黎圣母院、古色古香的法国最高法院，接着是较远的香榭麗舍大道、艾菲尔铁塔、凯旋门，钻地铁到华人聚居的十三区，吃厌了西餐就自己去买鸡、菜、米来煮饭吃，家常饭菜吃来是那么可口。

跟我后来才到的加拿大不同，法国仍然存在传统的露天市场，但隔日营业，从大清早卖到中午十一点，然后打扫、清洗得干干净净，不露痕迹。法国物价贵得吓人，只有到这样的传统市场才可以捡到便宜货。法国地铁一票通行，但并非全自动，还是有人卖票。巴黎店铺大都傍晚八点就打烊，询其原因，是因为人工太贵，超时工请不起。

滴滴答答的黑苦咖啡在外国通称“法国咖啡“，但在巴黎还是喝不到正宗的咖啡。巴黎的路边咖啡座多的是，供应鲜奶、黄油和可口的法式甜点，每人100法郎是正常消费，美中不足的是咖啡不够香浓。看来，要品尝最好的咖啡还是要回到越南。

法航言而有信，等到第六天，我们终于接到法航的通知。这次一帆风顺，当飞机在蒙特利尔特鲁多机场降落时，一声轰响把握下了一跳——原来飞往加拿大时有一个惯例：机轮着陆瞬间大家不约而同一齐击掌，以示庆祝。

说来还是因祸得福，这次不寻常的旅游成了我唯一的“欧罗巴元素”。

凭吊“平地地标”

恐怖袭击事件的代号“九一一“实在好记，它跟美加两国紧急求援号码相同，犹如越南的“113”，但不限于报警。我 在加拿大卡尔加利市曾经迷路，拨“911”，三分钟后警车到达，把我送到目的地。恐怖袭击事件发生当晚，纽约州彩票竟开出个中奖数字911，这种巧合看成是“神也记得这个日子”。

2009年，我到纽约市除了瞻仰自由女神，接下去的目标是世贸中心遗址“平地地标”（Ground Zero）。世贸中心遗址位于纽约曼哈顿西南下城区，邻近华埠，地处闹市，四周高厦林立，因而6.5公顷的面积显得那么狭小。遗址已用铁丝网围起，树碑永久性地铭刻罹难者的名字。遗址上建立的“世贸中心纪念馆”（Tribute WTC Vistor Center）也已开馆，陈列罹难者的照片和遗物。几个报童在兜售有关“九一一“事件的书籍、相册、纪念章、小模型等纪念品，没有引起游 客的关注。

当时的纽约市长朱利安尼曾隆重许下的承诺：“为了重振国威，我们将重建世贸大厦。”美国政府投下了15亿美元的重建计划。推土机和怪手在轰隆作业，预计在世貿大厦原址建立高1776英尺高（约541米）的“自由塔”（Freedom Tower），取美国开国年的数字，以显示独立战争所激励的自由民主精神，建成后将超越台北101大楼（508米），但无法取代阿联酋的“哈利法塔”（ 882米）成为世界之最高。我见到现场早已清理完毕，好像在挖地基，但工程进展缓慢，平地地标”基本上还是个完整的“0”。可是“自由塔”的宏伟规划极大地刺激了曼哈顿的房地产，也给纽约华埠带来了第二波的繁荣。

瞬刻间乌云聚拢，仿佛曼哈顿教堂的钟声在上空回荡，天地为之呜咽。我对无辜的死难者寄托无尽的哀思，同时对“泰坦尼“式的英雄表达无穷的敬意。

一片哀声中的无名英雄

事发当天，南楼第78层被撞，81层以上无一生还。一个怀孕7个月在78层工作的妇女事后回忆说，南楼被飞机撞后屋顶开始倒塌，她嗅到飞机汽油味。這時78層沒剩10人，她往楼梯跑去，在那样危急的情况下没人互相推挤，见到她这个孕妇，都让路。

据目击者杨先生的回忆，他在逃生之际，见到一位头扎红色大手帕的英俊男子。这名男子身上还背着位年轻女子，牵着另一个女子，在前面引着大家下楼。下到第40层楼的时候，杨找到了一部能将他们安全送往底层的电梯，而那名英俊男子却因为身上背了个女子而落在了后面，下落不明。这两位获救的女子始终不知道救命恩人的名字和他后来的命运。直到次年5月，《纽约时报》刊登了一则寻人启事，那上面同时还刊登了一名头扎红色大手帕的男子的照片。刊登启事的是那名男子的母亲，她称照片上是她24岁的儿子、期货经纪人、自愿消防队员韦利斯。最后纽约警方找到了韦利斯的尸体。

“九一一“恐怖袭击事件中最后一架93号班机本来在恐怖份子的计划中设定要撞击白宫或国会大厦。当乘客透过手机知道其它飞机撞击了世贸大楼与五角大厦时，他们一致采取行动，逼使恐怖份子改变飞行目标，在宾州西部空地坠毁。虽然悉数罹难，却挽救了不知多少人性命。

“九一一“恐怖袭击事件发生在世贸中心，北楼时值上班高峰期。在世贸中心办公大楼有84万平方米的办公面积，经常上班的有三万人，观光客也有五万人左右。消防队和救灾人员在911当日，于两幢世贸中心大楼倒塌前，最少疏散了25，000人，这是美国历史上最大规模的单独救援行动。事后统计，罹难者共2998人，说明虽然损失惨重，但多数人都能“虎口余生”。

《九一一阴谋论》

最近本·拉登被击毙，已经DNA检查证实无误，但还是有很多反面意见：其一，本·拉登并没死，还隐匿在巴基斯坦——阿富汗边界部落地区中；其二，本·拉登早在四年前已遭击毙，美国人现在击中的是他的“阴魂”……纵观美国历史，只要是重要事件，就会出现不同版本解读。对《九一一》事件提出很质疑也就不足为奇了，这就是著名的《九一一阴谋论》。为此，好莱乌还煞有其事地拍成电 影《脆弱的变化》，颇为卖座。

阴谋论者的观点集中在：飞机的冲撞力不足以撞倒1、2号大楼，附近的七号楼没有受到冲撞也倒塌；飞机浇下的汽油无法使大楼庞大的钢筋结构顷刻间像融化的巧克力那样轰然倒塌；五角大楼的缺口根波音机直径不符……因此他们认为：世贸大楼给事先埋设的炸弹引爆；五角大楼给导弹击中；93号班机给美国空军用响尾蛇导弹击落。于是“顺水推舟“说、”蛇鼠一窝“说纷纷出笼……目的在于证明布什总统为自己出兵伊拉克、阿富汗、在全球范围进行反恐战争制造借口。

看了阴谋论者的论据，凭独立思考我自己也可以推断可作另外的解释。我感觉好像有人要往自己眼睛撒一把灰。这样的逻辑并不新鲜，早在二战时珍珠港事件发生后，就有人说这是罗斯福政府为了全面参战、蒙蔽国会而制造的“苦肉计”：周瑜打黄盖，打者愿打，挨者愿挨。把一个扭转战争形势的重大事件写成一幕闹局，但信者还是大有人在。

《九一一》事件并不是没有任何先兆。例如，9月4日， 一家以色列的航运公司紧急搬出了世贸中心大厦；在恐怖袭击发生前的两个小时，受雇于以色列的一家快递公司的雇员们收到了用快递送来的恐怖袭击的警报，迅速撤出。美国有五百万犹太人，任职于世贸中心的证券、投资公司大有人在，但遇难者中竟然没有一个犹太人。以色列情报机构MUSAD向来以高效著名，有跟CIA互通讯息的传统。它半月前就已收到可靠情报并通知中情局，但没有引起美方足够的关注。再者，一些投机者好像预先知道《九一一》袭击一样，在前几个月就疯狂投保。世贸大厦的主人在世贸大厦的倒塌中并无损失，却轻松获利15亿美元保险赔偿。两个月前在柬埔寨首都钻石岛发生的悲惨事件，只听空穴来风的传闻就挤个你死我活，践踏死了好几百号人。即使像日本那样的先进国家，发生了地震、海啸，也免不了有哄抢事故发生。只有“九一一“事件，在死神的阴影笼罩下，大家都秩序井然，给妇孺、伤员和盲人让路，居然没出现秩序混乱或抢别人生路或有人被踩伤的事故。

美國的英雄，沒有名字，沒有封号，但崇拜英雄成了每个人的潜意识。为了追求“成名“，不少人滥杀无辜，酿成了不知多少校园惨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