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金云

近日，天气回暖，春意盎然。

天刚亮，阳台外就处处闻啼鸟。我拉开窗帘，一排五六层楼高的紫荆树上，一群绿豆鸟在枝叶间飞来飞去，跳上跳下，“唧唧”地鸣唱着晨曲，在向人们问安呢！

啊！绿豆鸟，别名：白目眶、绣眼儿等。因夏季时节雌雄“出双入对，形影不离”，人们又称为“相思仔”。其中文学名：暗绿绣眼鸟，头尾与背部为草绿色，喙以下至胸部呈黄色，腰腹灰白，腹中央近似白色，翅膀和尾部的羽毛泛绿光。最明显的特征是，它的眼睛周围环绕着白色绒状短羽，形成鲜明的白眼圈。它们生性活泼喧闹，叫声婉转动听、清脆悦耳，全身绿、黄、白三色和谐天成，搭配自然优美，非但爱鸟人士喜欢笼养，也是古代文人墨客最热衷收入作品的鸟类之一。

看到它小巧玲珑的样子，令我想起越南故事片《Con chim vành khuyên》的海报，一位美丽的姑娘，手捧着一只可爱的绿豆鸟，脸上荡漾着灿烂的笑容……

我坐在电脑前开始工作。纱门外，在阳台东面护栏的花盆边，一只绿豆鸟跳来跳去，时而把喙伸进花泥里，似乎在觅食；时而怡然自得地仰起头，好像在回味，不一会儿它就飞走了。真应了那句古语：“早起的鸟儿有虫吃”！

不久，一只绿豆鸟又飞来，也许就是刚才在花盆觅食的那只。因为此前，它的两个伙伴也来到花盆边，随意翻了几下泥土就一走了之。而它的目标很明确，有备而来。

阳台东面护栏有一块旧木板横搁在地上，家人用旧铝芯电线勾着一把残旧的棕榈扫把头，搭在木板边，是用来清扫雨水的。这只绿豆鸟径直飞到木板侧边上，认真地啄刺扫把。我觉得好玩，即兴吹了几声口哨，本想逗它玩而已。它倏然抬头，警惕地四处张望，突然一拍翅膀，就“飞到树上无处寻”了。我想，可能是我的口哨吹得不好，又非鸟语，让它受惊而逃之夭夭吧！

不久，或许是它觉得刚才只是虚惊一场，于是又飞回来了。它站在扫把上，啄刺几下就停一停，左顾右盼，然后再继续。如此重复几次后，它跳到地板上，小嘴连续叮啄坚硬的防滑瓷砖。咦？光溜溜的地板，何来美味佳肴喔？我停下手好奇地观望，想看这个小精灵来此何为？

它跳了几下，张开翅膀，飞回木板侧边，那双比火柴杆还细的小脚，支撑着整个身体的重量，我真有些替它担忧呀！它专心地啄刺扫把，每啄几下，就扭扭头，好像在扯什么东西似的。难道扫把里真有可口的美食吗？我上身前趋，眨了眨眼，定睛一看，啊……原来是它想拔一根棕榈丝。几经努力，它终于扯出一根约一指长的棕榈丝来，得意洋洋地东看西瞧，跳着转身，随即展翅向东飞走了。

后来，它又如此这般地叼走一根棕榈丝。我一时纳闷，这些棕榈丝并非食物，它有何用？

几缕阳光穿过树冠照射到房门口，我感觉脚下有丝丝温暖。啊！我恍然大悟，阳春三月，绿豆鸟要构筑自己的爱巢啦！

它们是杰出的建筑师，巢址隐蔽在茂盛的树上，形似吊篮或茶杯，建筑材料主要是细草杆、草叶、棕榈丝、蜘蛛丝、木棉绒、鸟兽毛，等等。

大约三四分钟后，它又飞回到木板上。它很快就咬住一根棕榈丝，甩头猛扯几下也没能扯出来。但是它毫不气馁，稍停，突然发力转身一扯，因用力过猛失去平衡，纤纤双脚难抵惯性之力，身体被甩离了木板。哎哟！眼看就要掉出阳台时，它依然死死咬住那根棕榈丝，凭着高超的平衡技巧和飞行技术，本能地张开翅膀，“扑扑”地奋力扇动几下就化险为夷，回到原处。

有道是：“塞翁失马，焉知非福”。正是刚才那个闪失，反而帮它把棕榈丝拉出来了，竟然有一拃长哦！有惊无险得到的胜利，也得益于它锲而不舍的精神和坚定不移的决心，足以让它感到骄傲与自豪。它原地站着，微微转头看看左右，并未急于离开，而是低头看看脚下的扫把，似乎还不满足！果然，它含着这根长长的棕榈丝，又扯住另一根，甩甩头，用力扯几下，终于如愿以偿。它衔着一长一短两份“建材”，轻盈一跳，转身面朝东方，向着回家的方向，箭也似地飞去。

小鸟前脚飞走，我后脚就不动声色地到阳台“探秘”。在扫把下面，地板上散落着八九根参差不齐的棕榈丝，长的约半指，显然是被它啄断的。它刚才想把那些纤维叼走，因喙太尖，地太平滑，多次努力徒劳无功。不过，扫把上有一撮棕榈丝已被它啄刺松了，未能扯断罢了。我想，小鸟在追求自己的幸福生活，繁衍后代，作为万物之灵，我们人类应助它一臂之力，让它早日遂愿吧！我回房间拿了剪刀，悄然把那一撮棕榈丝从根部剪几下，不挪动扫把的位置，以免引起它的怀疑。轻轻关上纱门，我忙别的事去了。

大概一刻钟后，我又回到电脑桌旁。在阳台外，除了绿豆鸟犹如黄鹂一般的歌声外，又飞来几只“红屁股”加入歌会。它们头顶尖尖发冠，臀有红色绒毛，南宁市民俗称为“红屎胇”（粤语，即：红屁股，中文学名：红耳鹎）。它们站在最高的树梢上晨鸣，争相与远处的异性对歌，声音清脆响亮、婉转悠扬。

和煦的阳光洒进房间，暖意融融。我猛然想起那只不辞劳苦营造幸福家园的绿豆鸟，它为何不来了？我出阳台一看，呵呵！那一撮被我剪断的棕榈丝不见了。

我靠在阳台的护栏旁，惬意地享受着明媚的春光。习习微风送来阵阵清爽，我不由自主地眺望东方，绿豆鸟啊，何处才能参观你那精巧、美丽、温馨的洞房……

（2018-03）